12 噩梦的颜色是银灰色 (第2/2页)
整个谈判过程中,江璧西都有点心不在焉。 他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…是,雌虫对雄虫总是很顺从的,哪怕他还在地球上时,刻入骨髓的记忆影像里就有雌虫跪伏在地的画面。他是只雄虫,这几年在雄虫俱乐部里见识过不少场面,他早已见惯不惊,有时候在容岱身上,他也能感受到那种顺从,但这只银发雌虫不是这样的,他是“听话”,这和顺从有很大区别。直面对方的暴力时,他就在以人类的价值观审视雌虫,现在也没变,意识到无法挣脱陷阱于是不做挣扎的猎物,能说他是心甘情愿为狩猎者奉献吗? 好在席长庆只把钱当数字,他掏出要改造的武器清单,对着雄虫报出的第一个数字点头,写上了电子签名,再次拒绝了颜北封的种种提议,逃进了后院。 他感觉自己又要吐出来。 院中数十米高的大树被风吹斜了,枝条抽打着妓院高层房间上的窗户。他想到,雌虫还被绑在原地,等着跟他签完协议的雄虫回去继续那未完成之事。 他又开始做噩梦了。梦里,银发雌虫被绑缚起来的身体就跪在他面前,仰着头,双唇被迫大张,始终垂着的眼睛突然抬起来看他。那漆黑的瞳孔里什么也没有,只是漆黑,黑得像要把他吸进去。 就好比买了一辆红色的车,才意识到路上原来有这么多红车,撞上了一回雌虫难堪的场面,就很容易撞到第二次。 他刚踏过几级台阶进入走廊,就被人挡住了路,害他只能改变姿势,越过怀中抱着的一摞平板艰难地看清挡路人。 正前方是一只穿着与席长庆近似的雄虫——就是说昂贵但不张扬。他神情阴鸷,轻蔑又仇恨地盯着斜前方看。 斜前方是一只高大的雌虫,衣服上的花纹与雄虫近似,很可能是随着他来的。雌虫正扯着另一只雌虫的头发,迫使对方不得不仰起脸靠在墙上接受掌掴,挨打的雌虫脸颊微微肿起来,人中和嘴角都有血,这场单方面的暴行明显已经持续一会了。 而那只挨打的雌虫,有一头银灰色的头发。他双手垂在身侧,是一副卸了力,毫无威胁性的模样,脸上的神情就和江璧西每次见他一样,没有表情,只是那泛红的颧骨,和被打出的鲜血,竟然把他那张冰冷的脸染出了色情的媚意。 “别打了。”他忍不住出声。注意到这句命令出自一只雄虫之口,施暴的雌虫放下手,安静地站直了。 雄虫那毫不掩饰恶意的目光射过来,几乎让江璧西产生实质性的痛感。雄虫跟他差不多高,却成功做到了居高临下地俯视他,拿一种让他极不舒服的冰冷语气说: “你很喜欢管闲事?”那满怀恶毒的眼睛只瞪了停手的雌虫一眼,高大的雌虫就发起抖,又重新开始了方才的行为。 “他做了什么?”江璧西皱着眉,没被这人唬到。虽然雄虫的衣着很有门道,但是比席长庆身份更尊贵的几位雄虫,哪怕化成灰他都认得出来。既然眼前这只雄虫他不认识,对方就肯定没有伤害他的能力。 “他挡了我的路。” 江璧西感到怒火直接烧上了自己的皮肤。在他听过的种种雄虫傲慢又自大的发言里,还从未有过如此视人为刍狗的。 “停手!” 他怒斥道,看着雌虫犹犹豫豫地停顿下来,挂上了他最完美的职业假笑。从他的笑容里,对面的雄虫连一丝敌意都不可能察觉到。 “这个人我还要用,你再打下去,我就要倒胃口了。” 果然,他的笑脸让雄虫产生了一拳砸进棉花里的愤恨,但对方什么也没说,只是发出了一声鄙夷到极点的冷哼,转身离开了。 他回过头去看银发的雌虫。对方的身体微微朝向他的方向,垂着头,没有表情的脸藏在刘海制造的阴影里看不明朗。 他从西装前袋里掏出手帕递过去。 “擦一擦吧。” 雌虫起初没有动。这让他感到有点尴尬,但对方好像只是迟钝,发现他没有收回手的意思,停了一会,缓慢地抬起手,接过了那条丝质的手帕。 他看着雌虫把自己脸上的血迹擦干净,又缓慢地把手帕递还给他。他摇摇头。 “送给你啦。我先进去了,你别待在这里,免得等下再碰上那只雄虫。” 雌虫攥紧了手帕。 “…是。” 这句应答轻得他几乎没有听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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