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七章 你喂他,他当然吃得香甜了。 (第2/2页)
也照样张口接吃不误。”说着,将一条湿淋淋的手巾往那病患脸上一扔,语气极是不善:“周二牛,别装相了!你自己有手有脚,还等着他帮你擦不成?” 我见他举止无礼,诧道:“这位周家兄弟病还未愈,我自是要多照顾些。你又怎好与病人置气?” 裴参军见我回护于他,更是恼怒,将桶往地下重重一放,转身便走,连水也溅出来许多。 我好生不解,叫了他好几声,他应都不应,一径冲出去了。过一会在城楼上看时,却见他一个人站在毒日头地下,拿着铁锄发狠铲地。 我也不知他为何气恼,言语原也不是我所长,只得走了下来,站在旁边看着他。 我身上这件兜帽斗篷是他所赠,长短合宜,只是帽沿太过宽大,盖在头上,连眼睛也被遮得不见,看人时需将下巴仰起。裴参军见我这么看着他,虽然怒色未消,却也不再与地过不去了。片刻,才含混不满道:“他都好了,还故意要你喂饭。……你都不知道他们晚上怎么说你。” 我见他松动,才放下心来,解释道:“我以前常给小童喂汤饭,不过见他样子有几分亲切罢了。”见他挥锄之处,胁下裂开好长一条口子,想是适才用力太过所致,遂将他拉到一旁棚帐下,拿针线出来与他缝补。 裴参军哼然道:“你拿他当小童,他却未必。”见我弯着腰走线如飞,抬着的胳膊也有些不自然地曲折,咳嗽一声,道:“你怎么什么都会。” 我笑道:“这又有什么了不得的?有一年别人家女儿出嫁,临上轿才发现鞋面子素了一半,一时寻不着针线,还是我紧忙从她衣上抽了几根红丝,拿鱼刺磨尖了作针,当场给她缝了几朵大花,这才平平安安嫁了出去。后来她生了娃娃,还专门请我去喝酒哪。” 闲谈间已修补妥善,裴参军举臂上下试了一试,闻言道:“那你缝了什么花?” 我伸手替他整理,随口道:“不记得了,大概是玫瑰罢。红艳艳的讨喜,人人见了都爱。” 裴参军忽道:“那你喜欢么?” 我还未开口,只听城楼上一阵喧哗,十几名年轻士兵挤在一处,向我招手叫道:“江仙君!” 我瞧着热闹,也抬起手来,向他们挥了一挥。 只见一人挤到最前,却是方才那名病患,叫作周二牛的。他声音虽还有几分虚弱,精神已十分健旺:“仙君,你喂的饭真好吃!” 我忍不住笑起来,裴参军却满脸不乐,对他做了个割颈的动作。 城墙上一人高叫道:“不好了,裴哥不高兴了,不该咱们动了他的宝贝江仙君,要拿刀子来砍咱们的头呢!” 一群人哄然大笑,你推我挤,闹成一团。 我见他们数日前还缠绵病榻,半死不活,如今却这般生气勃勃,心中大是喜慰。裴参军却嗤之以鼻,不断以手势回报他们的讥诮。 忽然之间,叫得最凶的戛然而止,其他人也逐渐收声,城楼上只余一阵诡异的安静。 我向他们目光所在处望去,只见叶疏牵着一匹马从营帐中走来。他脚步也不见得多么徐缓,但周围一切都似染上了渺渺仙气。连那匹毛色发黄的瘦马,在他手中也如脚踏祥云一般。 他走到我面前,开口道:“据说城西了望台有异,你可要同去?” 我见他特意相邀,不好推拒,只好道:“待我回房取剑。” 叶疏道:“好,我等你。”说罢,掉转马头,走向城门下。从始至终,都未看旁人一眼。 我也只好没趣地跟上。等我取了剑下来,叶疏在马前淡淡打量一眼,目光停在我腰间,道:“这是大师兄的剑,为何到了你身上。” 我实在没什么好心虚的,但被他这么一问,竟不由结巴起来:“大、大师兄说此地有凶煞,让我带着诛……诛魔来的。” 叶疏目光回到我脸上,似感意外:“我在这里,你为何还要带。” 我一时竟哑口无言。若是别人这般说法,可谓狂妄之极。但叶疏并非有意夸口之人,于他只是道出事实罢了。然而正因为此,才更令人恼火。 我一口气憋在腹中,一路不与他说半句话。那了望台就在西郊二三里外,黄土搭砌,似是新造而成。我下马绕了几匝,又上上下下仔细勘察,工事疏漏倒找出七八处,异状却是半点也无。看叶疏时,也是如此。 查探无果,只得原路返回。我先上了马,叶疏轻轻一点,跃坐在我身后,伸手去挽缰绳。我忙努力侧身,避得远远的,生怕碰到了他一点。 叶疏手执缰绳,却按马不动,反抬起眼来,向我道:“你是在躲着我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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