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五章 如今绾作同心结(主治愈,温情向) (第4/4页)
味么……从翰林医官院过来,为抄近路穿过梅园,红梅开得正好,应是沾了花香。” “已经是梅花的时节了啊。”孟纯彦轻轻地感叹了一句,没再多言语。殷广祺见他眉宇间似有向往之色,便笑道:“闷了这些时日,要不要出去转转?” 柳泉林瞪了他一眼,险些将“胡闹”两个字脱口而出。殷广祺又道:“年关将至,外头一日比一日暖和,不过出去透透风,多穿几件衣裳便是了,想来无妨。”说着又递过去一个恳求的眼神。“依柳先生看呢?” “……也罢,偶尔散散心也有益处。记着穿暖和些,拢两个手炉。不许站太久,最多两刻钟。” 须臾,殷广祺找来一件又一件厚衣裳,直将孟纯彦裹成了棉花球,再加上大氅和风毛斗篷,愈发衬出五官的清俊来,更兼面色苍白得几近透明,十万分的惹人疼惜,真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,含在嘴里怕化了。穿戴完毕,孟纯彦正待撑起身子,却听得殷广祺道:“别动别动,仔细碰着伤口。我背你去梅园。” 孟纯彦闻言一怔,殷广祺又道:“放心吧,我叫他们都退下了,一路上保证不会有人瞧见。” “可是你……” “我好着呢,来吧。” 背后过轻的分量惹得殷广祺鼻中一酸,好容易才忍住了。路旁果然不见半个人影,梅园更是空旷寂寥,殷广祺慢慢地走着,孟纯彦安静地靠着他,温热的鼻息偶然交融,无端令人心安。今冬的梅花开得格外热烈,殷红如血,香气馥郁。行至梅林深处,孟纯彦忽然道:“你累了吧,要不要坐一会儿。” “不累。前面的花更好,我带你过去。” “歇歇罢。咱们说会儿话。” 殷广祺寻了一块光滑平整的山石,慢慢将孟纯彦放下来,轻柔地揽住他的腰,让人靠在自己肩头借力,为免碰着仲徽私处的伤,还特意将自己的大氅下摆垫在了山石上。日光安静地洒下,孟纯彦久病的面庞也添了几丝生气,墨色双眸正对着一株迎寒吐蕊的梅树,似乎在赏花。良久,他轻叹道:“今年的梅花仿佛开得很好。” “灿烈如霞,暗香若浮。”殷广祺笑道:“只可惜今冬京城无雪,否则踏雪寻梅,更添意趣。” “无雪,来年恐又是大旱。” “天命如此,自求多福也罢,只是人祸更胜。赈灾的款项拨下去,经过层层盘剥,最终没几枚铜板能真正落到灾民手里。吏治多年积弊,简直烂到了……”话说一半,殷广祺忽然回过神来,自嘲似的笑道:“都怪我,提这些破事做什么,没的叫你烦心。” “听一听也好,否则每日吃了睡,真要成废人了。” 殷广祺看着他无波无澜的神色,眉尖微蹙,低声道:“仲徽,你别这样说。等你养好了病,未必不可以再登金銮殿……” “是吗?”对方面上浮起一抹凄凉的微笑,徐徐道:“人死如灯灭,却也要图个清白。孟纯彦已经归葬青州祖茔,我又算什么?一缕幽魂罢了,还不干不净的,平白落人口舌,辱没门楣。” 殷广祺颤声劝道:“都怨我不好,是我的错。我若能早点找到你,也不会叫你受恁多委屈,伤透了心。你只管打我骂我记恨我,莫用言语作践自己,行吗?求你了……” 孟纯彦轻抿双唇,将话咽下,又定了定神,半晌方转换话题:“你有先生的消息吗?” “先生在临安城外隐居,有钱师兄陪着,一切安好。” “那便好。”孟纯彦嘴角微扬,面露怀念之色。“刚进书院的时候,我读到‘天下有道则现,无道则隐’,大惑不解,跑去问先生。先生并未直接解答,只叫我去细看注疏。我钻进藏书楼,将历代注疏翻了个遍,依然疑惑:天下无道,君子当匡扶正道,何故曰隐?当年先生只是摸着我的头说,最好一辈子都不必懂这个道理。事到如今……我算是彻底明白,却也晚了……” 他抬起手,指尖触到探过山石的梅枝,热泪毫无征兆地滚落。自重逢以来,殷广祺便没见孟纯彦哭过,一直担忧他郁结太深,而今见状,立即将人护得更暖和些,任他痛快发泄。眼泪一发不可收拾,渐成决堤之势,孟纯彦的抽噎声也愈发清晰,最终变成一场恸哭。剔透的泪花洒在风毛领子上,被冷风吹散了温热,凝成细小的冰晶。殷广祺将人搂在怀里,缓缓地替他顺气,两行清泪无声滑落,似悲凉又无奈的叹息。 血雨腥风,国仇家恨,而今且共离人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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