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四章 情殷殷涕泪交颐 长匕横然挽无及 (第2/2页)
养身子,我们来日定会有其她孩子承欢膝下。” 陛下,当年之事您莫要挂怀。若不是您忍辱式微,又哪有如今局面。我替泉儿认命了,就让我去陪他吧! 槐宁双目噙泪,唇已经咬出血来。他修长手指蘸着茶水,颤抖写下:小舍大得,乐天安命。 尹竺偲默默念了这八个字,又感槐宁身子往自己怀里倾,以为有了转机,欢喜的唤了声“宁儿。”可她刚靠近就发现,槐宁此刻面色苍白如纸,一柄短刃插到下腹。他左手颤的厉害,抵着刀柄继续向内,猩红鲜血顺着指尖淋漓滴落。右手用仅余的力气攀着媱帝胳膊,让自己不至滑到地上。 “宁儿,你。。。”殷殷鲜血不断流出,将尹竺偲的衣袍侵染:“来人,快来人!快传太医!” 剧痛与流血让槐宁几近晕厥,他却也能从尹竺偲两眸莹莹与攥紧的手,感受这位年轻帝凰对自己的眷恋,一股释然弥漫在心间:若一日,你当舍我,却顾惜着情意难做抉择。不若今日,我舍了自己。这样还能在你心头留个好念想。 槐宁想到此,眸子渐渐无神,终是撑不住缓缓闭上。而渗血的嘴角,却慢慢扬起笑意。 三日后,槐宁苏醒过来。媱帝那时正在抚怡殿批阅奏本,听钟纶进来禀告,放下笔就往奎良宫去。槐宁躺在榻上,依旧虚弱的很。他半靠在阿栎怀里喝药,发白的唇色还带着点青紫。尹竺偲从宫奴手里端过药盏,亲自来味。可没喝两口,槐宁将药吐出来大半,咳嗽个不停。 阿栎忙给他拍背,又是喂水又是清理秽物,好容易人才躺下歇息。 尹竺偲再从奎良宫出来,想起临走前太医说槐宁伤口虽深,却未中药害。外伤调养,已渐有起色。但他情致不舒,肝气郁结却不能用药痊愈。媱帝听到这才稍稍松了口气,回到抚怡殿,见后门跟着的是童隽,便挥退左右只留她一人。 两人在殿内静默片刻,尹竺偲逆光而坐以手抚额道:“宫里有训诫司,民间有诫夫堂。进了这里的男子,都会遍体鳞伤。是吗?” 童隽闻言,脑子里闪现出两个模糊的身影,低声应是。 尹竺偲重重闭上眼,是她亲自允人拿刀划开了槐宁的心。可她是真没有想到那个地方,会使那样的手段伤了他的身体,又伤尊严。 “孤不许他去大元摩庵,他便拿刀自戕。这样的烈性,孤是软也不是,硬也不行。” 庄毓棣华其实因着袁勉“勾连通传”,怕童隽生误会。由帝子媳陪着,见过童隽一次。尹徽安也感叹槐宁是个实心眼儿,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。其中内情事关内廷,童隽不便打探,但她隐约猜到其中必有隐衷。 “内廷之事,自由陛下、君后定夺。但槐贵君是心结难解,已存死志。陛下如今,不如应允以退为进。” “你的意思是,只有孤放他出宫他才能活下去?可他是从潜邸便跟着孤,他是孤的贵君。” 两相渐渐沉寂,童隽看着伤怀的帝凰忍不住道:“您曾和臣说过,宜贵君向往的是宽阔天地。若他被束于宫中端坐如仪,似提线木偶般。若时日久了,必定心力交瘁!” “自戕之事,更是难防。”童隽说完跪到地上:“臣僭越,请陛下恕罪。” 媱帝此时也想到樊旌早逝,童隽会比自己更懂珍惜。毕竟人只有活着,才会有日后的长长久久。 “你说的都对。”媱帝露出不为旁人见的憔悴与落寞:“孤也知道如今这座皇宫对宁儿来说,是囚笼。孤虽是大夏之主,但一样也有畏惧。若是孤应他,放他出宫。他心中依旧存着死志,该如何?分别日久,若情意全断孤又该如何?” “您只寻个借口,将贵君暂放去那处。或许过个一、二载,那些锥心之事渐渐淡忘。到时看到转机,再去挽回。” 媱帝揉了揉眉心,深深呼一口气:“但愿如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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