降妄(一) (第1/3页)
徽荣七年春。姚晖所喜者,刚与他拜了堂。 姚后日上三竿才醒。 他琢磨不过事理,是想不到他的郎君是要去上朝的,瞧孟霄存不在身旁便是要慌。拽着一旁婢女的袖子,是又委屈,又惊忙。 “翠儿,陛下呢?” “陛下尚在朝中,估摸着该回来了。将军再等会,陛下下了朝必会来找将军。” 他眨眨那双被雾蒙上般的眸子,蹙紧眉缓声答去:“什么将军?要叫娘娘的吧……?” 小婢女有些诧异。 她昨日刚从将府赶来。陛下召她来养她家少爷,匆忙忙收拾好行李,今晨才安顿下。这么近去望从小跟到大的“皇后娘娘”——她自然能看出来有些不对。 太不对了。 她放了手中茶盏朝皇后看去,却见他目光凝在一处,又像什么都没看,一动也不动,简直……不似个活人。 “姚将军……娘娘?” “嗳,嗳。这才对嘛。” 吓得她打了个寒颤。娘娘抬起头,明明是直盯着她——那眼瞳却黯黯又散散。似是将目光凝于一处,又似什么都没看,配上唇边一抹笑,吓人得很。 “为何要称、为何,要称娘娘?” “我既已做了陛下的妻,自然得是娘娘啊。” “啊,啊?娘娘可还记,记得娘娘,从、从前?十岁习武,十五连中三元,十七从父侯,后纵横沙场数十载,战战皆平,人人皆赞,官居、居……” 她颤着嗓子数“姚大将军”做的事,到最后却被姚后断了。 “正一品骠骑大将军兼三公及三孤,封长阳侯——可这又与我有甚么关系?我嫁了陛下,行的是皇后的礼数,便合该是后啊。” “陛下,陛下可是生生屠了将、娘娘全家上下几十口人阿!怎的现今却非得低下身段去、去做他的……妻!” “那与我何干。我只知道,嫁他……” 他又笑。这时候眼眸里边有光了,弯得绵柔又俊朗,似蓄了一池春水,半点骄矜张扬都无。 不像他。半点都不像他。 “嫁他是最好的事了,最好的事了。至于那些,与我是皇后,可有一丝半缕联系……?” 这时候翠儿才琢磨过味——“娘娘”好像,根本不是他。 太监尖利的嗓,击碎了这……不失几分诡异的一幕,引得皇后娘娘侧目望去。他虽是、虽是傻了,却也知道,定是他那顶好的心上人来了。 的确。孟霄存正正好好走进来。 身上携些许寒意,衬得他面上笑意似三春暖。帝王冠冕簪起三千青丝,凤眼是稍眯的,半分戾气都没有,只姚晖能看出他几抹疯蒙。 颀长身子杵在明黄龙袍里,却瞧不出高不可攀——只是清润润,像新抽出来的竹节,松柏上落的雪。又美,又淡,有那么近,也有那么远。 蛊人得很。 娘娘抬眼映着日光看过去。不知为何,严冬的浅淡的晖光似是有千钧重一般,坠着压着他眼睫,像他活在某个盛夏。 他呼吸一滞。 “哥哥方才转醒?”孟霄存踱进来,解了外袍来拥他,浅浅吻他额头。 “陛下。”他笑着依了,痴痴瞧去,在孟霄存唇上落个轻浅的吻,“是方才。妾想陛下想得紧啊…” “昌安?” 天子攒眉看去。只量他片刻,便似全局皆知。 “翠儿。且先出去,孤同将军说几句体己话——啊,娘娘。”孟霄存气定神闲,俯下身子抱他,再吻吻他额头。像哄小孩,也像照顾醉鬼。 她刚退出去,被照顾的那个就扑上来了。 一声声叫着陛下,想陛下喜欢陛下爱陛下,抱妾干妾射满妾让妾怀孕,什么话都说,给他的陛下吓得,什么话都不会说。 姚晖其人,的确“热情”得很。他们俩最疯那段时间,什么荒唐事都做过。 曾往第二天就要挂帅出征的将军逼里塞缅铃,在方才被审问完的战俘或被虐杀的臣子前与姚昌安做爱,于折子和桌案底下的长阳侯唇间射精。 也曾一天写三封信,偷溜到宗祀与皇陵底下拜堂,在登基时诏他来接吻。夜半三更时候,半跪着吻过姚晖染血的手腕;除夕夜啊,亲驾赶到塞外数十里外,接姚晖回京。 分总是长,合总是短。 可他要是想了,也只会缄默凑过来,亲亲他的君,再蹭上去求肏。大将军还是骄矜,这种饱满高亢至极的话,说不了几回的。 现在突然这么一……勾引,其实怪吓人。 “现在,可以做吗。”皇后搂住孟霄存脖颈,蹭他脸颊,迟疑着开口,“想陛下……” “唉。” 他短叹一声,明白这痴儿冷静不下来,干脆蜷着细白手指解去衣裳。于他从前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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