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章 (第2/2页)

天立刻消匿无踪。雷尔夫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，他们坐在公园的椅子上喝咖啡的时候向他求婚了。

    他本应该说“我愿意”的。

    他从雷尔夫家里搬出来，自己租了房子。两个人的关系目前在冷静期，他也没心情找别人疏解情绪，自己每天下班买啤酒回家喝，开着电视看一些没营养的节目。

    雷尔夫很爱他，在情侣的这个范畴内，他们已经是非常体面又恩爱的一对了。彼此般配，情感基础也稳定，两个人都没有同志乱找人一夜情的坏习惯。雷尔夫也是真的爱他，在他还在上学的时候，帮过他不少的忙，工作也是他引荐的，可以说他走到这步，雷尔夫是他的贵人。放眼望去，能遇到这样的伴侣，已经是幸运中的幸运。

    虽然张平对此没有特别的感觉。

    可张平想，他虽然拒绝了雷尔夫的求婚，可这段关系也还没结束。雷尔夫如果在乎他，足够爱他，会给他消息，让他搬回去住，或者两个人再恢复到之前的关系里。

    他虽然对雷尔夫没有痴狂迷恋的感情，可他还是有细水长流的温馨的感情在，他想他不会拒绝。而且，等到他稳定下来，再过上几年，他们再结婚也不是不可以。

    雷尔夫果然打电话来叫他出去吃饭。

    两人坐在当初他们定情的饭店，望着窗外城市的夜景。晚餐的氛围很浪漫，餐厅流淌着低沉的爵士乐。

    雷尔夫一如既往的绅士体贴，点好了餐，坐在对面专注地看着他。金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，碧蓝色的眼仁里面有的也是温柔。他的袖扣还是自己之前送的，海蓝色的宝石，他说很像他的眼睛。

    张平默默喝着红酒，两个人一时之间谁也没开口。

    “平，我想结束我们的关系了。”

    雷尔夫这样说。

    张平在一瞬间的惊讶过后，一丝复杂的情绪慢慢涌上心头。

    费解，不甘，以及如释重负。

    他没问原因。雷尔夫却还是很耐心地开口：“平，不是我不爱你了，而是我觉得可能我们想要的东西不一样。”

    张平安静地听他说完，他到最后也没说什么自己的看法，他的确也没什么看法。他只是觉得，自己内心深处不想挽回这段感情。

    两个人体面地吃过饭，出了餐厅雷尔夫抱了抱他，碧蓝色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，他吻了吻自己的脸颊，声音很是难过：“我真的爱你，可我知道你和我想要的东西还是不一样。我知道你没那么爱我，我能感受到。这令我感到很沮丧。我太难过了，我没办法继续爱你了，这让我感到很累。对不起，平，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他只回了一句：“没关系。”

    自己开车回到自己的房间，漆黑的房间，打开灯，才微微有了一丝温度。

    他看着自己的公寓，冷冰冰的，没有一个人。

    将来自己还会找一个新的恋人，住在这里。一起生活，重复这样的日子，或者有一个人最后受不了选择离开。

    他想起了赵斌，这几年赵斌有联系他几次，给他发邮件，里面是他们当年的合影，说他很想他，很后悔当年的决定。

    他和赵斌，雷尔夫，都是一样的，最爱的都是自己，没有谁是特殊的。雷尔夫这样说他爱他，可他还说他们要的东西不一样，他太累了。

    人最爱自己，这很正常。

    只是他真的很难过。他不是谁的唯一，谁都不是谁的唯一。爱情说到底，就是两个人的互相索取，他没东西再给赵斌和雷尔夫了，他们就转身走掉。

    他喝醉了，倒在沙发上，他迷迷糊糊地想起了张晓凡。

    张平抱头痛哭。他好想张晓凡，好想要他的爱。

    他看清了。他只是一直在逃避。

    可如今他发现，他一直逃避的，竟是他一直渴望的东西。

    他一直追求的，这种空洞的，世俗的成功，价值，才是最庸俗的东西。他以为自己很特别，以为自己很清醒。可最后才发现自己才是那个什么也没看清的那个人，也是那个，什么都不会珍惜，愚蠢又自大的人。

    他真好。他说他可以把自己的命给自己，他说他是他最爱的人。

    张晓凡不会撒谎，他是这世界上最不可能撒谎的人。

    他没有骗自己。

    只是他自己在骗自己。

    夜已经深了，他只闭着眼，感受温热的泪一点点溢出。他想起了张晓凡身上的味道。心里的痛被抚平，他可以安然地睡去了。

    张晓凡，最爱他的那个人。他的爱，已经无法将其定义，那样纯粹，又掺杂了那样多的含义。

    也只有他的爱，让他成为特殊，让他不再平凡。

    他就是他的唯一，他就是他的世界里独一无二的人。

    在他即将入睡的那迷蒙又美丽的瞬间，他走向那个平凡又温暖的怀抱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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