嫧善(十五)心焦 (第2/2页)
细听才分辨出他的话:“俺晚上睡觉又觉得不舒服,一摸咯吱窝,长了一个寤子,吃了阿紫给的药丸也不管用,怎么也睡不着,浑身难受,所以想上山再来求药。” 无尘捏着他腕骨把了片刻脉,淡淡道:“站在此处不要动,否则你就不是死于疫病了。” 说完转身回了屋内,不多时,竹屋亮起一豆烛光。 李大牛果真一下不动,只敢小心翼翼张口呼吸。 片刻之后,竹屋又复一片漆黑,无尘递予他一张纸,吩咐道:“按此药方去抓药煎服,连吃一月。另,村里若还有得此病者,可转告他们,明日晨起到州府南边的回春堂来看病,若是不愿看或是去不了的,过段时日会有人去村里问诊,届时再看也可。” 李大牛自是感恩戴德,又欲跪下磕头,却觉身子被一股力量制着,给他药方的人又说:“得了药方就赶紧下山吧,日后不要再上此山来了。此山有凶兽,非凡人之力可敌。” 李大牛走出一段,又听身后的人叫他:“阿紫从甲家沟出来之后去哪里了你知道吗?” 大牛摇头,说“不知道。” 那人再没问什么,摆手叫他离开。 下山之后,大牛才反应过来,他自始至终从来没见过阿紫和方才那人的脸,莫非…… 这么想着,只觉得身后一阵阴风吹来,叫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,赶忙小跑着回家了。 无尘下山,却不知往何处去找嫧善。夜越深,心内越着急,他越想压制沸腾的五脏六腑。 沿着浏河岸边走了不知多久,才认命般赶去甲家沟,一路上耳听六路眼观八方,甚至不惜放出神识去找,毫无音讯。 之后又在临近几个村庄里找过,也没有找到。 天已蒙蒙亮,他该去回春堂问诊了。 可他还是不死心,草草上了一躺翠微山,却见院门如原样,家里留下的纸条连地方都没动。临下山前又在山上布下了一层结界,以免再有不相干的人贸然上山。 否则,翠微山要变成山下的闹市了。 此时,日出东方,鸟叫蝉鸣,尚甘县一夜沉寂,渐渐活泛起来。 经过昨日半日,许多人都听闻回春堂开门问诊,医者医术可敬,所以皆拖家带口来看病。 一时间,街面上人潮汹涌,堪比集市。 无尘赶到回春堂之时,门口已排起了长长的队伍。 州府派了官兵来维持秩序,场面虽杂乱,却也算有序。 冗长繁杂的一日,开始了。 午时,州府的大人派人来送饭,无尘与易夫两人轮流吃过饭,继续问诊看病。今天的看诊时间结束得比昨日的早,因为今日要做一些病情档案,本来昨天也要做的,但是昨天的情形出人意料,两人只顾着看病人,没来得及做。 回春堂距州府不过两条街,无尘坐了一整日,本想着走路回去活动活动筋骨,不想,与他同行的易大夫坚持要坐马车。 “我的腰都快断了,走不动路。” 无尘桌上的药方病例收起,信步走出回春堂,“马车也是坐着,况这两条街皆是石子铺就,马车怕是行不稳当,届时只会腰更疼。” 易夫却不听劝导,执意爬上了州府官员准备的一辆旧马车。 易夫一走,无尘就转入回春堂后门,门一开,清风带过,人却不见了。 ——翠微山上,无尘里里外外又检查了一遍,还是不见嫧善的人影,屋舍内与他今早走时无一丝变化不同。 只好又急匆匆下山赶去州府,还未进大门,便听到里头乱糟糟的,一片吼叫声。 本来就心中烦闷,叫这些声音一催,皆变作怒火,烧的他五脏六腑胡乱蹦。 他一只脚迈入州府的大门,迎面撞来一个白袍人影——是易夫,无尘快速闪开,易大夫被高高的门槛绊倒,膝盖磕在石板地上,“咕咚”一声,惨叫声顿起。 无尘正待敷衍了事地慰问几句时,耳边传来“嘤嘤”两声,他被什么东西扑了满怀。 一群人从府内跑出来,口中呼叫:“你这只畜生往哪里逃?” 又有人喊:“看我不打死你这只乱咬人的狐狸!” …… 无尘只顾低头看怀里泪汪汪的小狐狸——她身子抖得这么厉害,是受伤了吗?怎么这么久才来?她为什么乖乖听话在翠微山上等他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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