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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危险中得救。因此医生的问话和小朋友怯生生的回答,是舱室的主基调。 而对比起来,看到那人自胜雪中爬出,震耳的喧嚣和热闹,仿佛才昭示了他们如获新生的欣喜。 季鳞想走快些,却脚步虚浮。他快两天没阖眼,再也撑不住身子,停步靠在了那辆黑色的SUV旁。 陈肆月转身,问要不要再下去一趟把人带上来。罗兰依言,她落地后,朝那人快步跑去,搀扶着他。两人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走得踉踉跄跄。 清点完毕,搜救人员全部归队,等待起飞。降落点是山脚下百里处临时搭建的机场。 季鳞终于也上了直升机,几个孩子扑过来,亲昵地贴着他。 他捂着胳膊痛喝一声,阿贡撞过来正好压他伤口上。 他在倒塌的屋宇内好不容易托住那个一年级小孩儿的身子,头顶却是竖直砸下来的断木。他躲避不开,要是撒手孩子又会掉,就硬生生看它砸下来。 于是眼睁睁的,感受到刺骨的疼。 护士很快过来处理,季鳞很淡定:“没伤着骨头,只是皮下毛细血管破裂。冷敷就行。” 结果护士一抬他胳膊,季鳞声音立马在嗓子里跳起来,“疼!” 医生:“……直接转骨伤科,安排照CT。” 几个孩子还是往他怀里扎,要系安全带了还是抱着挨着不肯走,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。 陈肆月看着他听着他,突然抓起一副耳罩,从驾驶舱走了出来,又不太确定地递给他。 季鳞疏离又礼貌地道谢。 不像是对故友旧交的回应。 是没认出来吗?还是我认错了吗……可,可他明明就是啊。 季鳞并没有看他一眼,反而低下头摸出了上衣口袋里的止疼药,就水吞了,又陪着这些孩子玩。 十分聚精会神。 陈肆月眼圈红了,他突然觉得特别委屈。他还想说什么,可他肩上担的是机上全员的安危,副驾罗除夕还在舱内等他,仅仅暂时接替而已。 陈肆月先行归位,转身离开。 季鳞听到他冷静克制的声音,阔进耳麦。 陈肆月其实能理解季鳞。以对待陌生人的态度对待一个不辞而别的人,就连他自己也觉得没什么问题,正常急了。 我活该。 但我还是希望,我能成为那个例外……太矫情了,陈肆月心想。他握着操纵杆,一边眼泪吧嗒。 直升机起飞,离地越来越远,离天越来越近。原本一尘不染的地面坑坑洼洼,褐色的泥土被踩了上来。 搜救工作开展至今,早已破坏了这个地方的自然野生风貌。 季鳞低头,看到救援队踏出了肮脏的脚印,也踏出了圣洁的生命。 返程时,直升机盘旋着,因积雨云一直未能降落,情况太不乐观。季鳞作为乘客,只能祈祷。可期盼之余,他还是忍不住想,要是能生还,他和陈泗月,就会再见面…… 没有被困太久,耳麦里传来新的指令,将飞机备降到藏区军团机场。陈肆月绕行,直升机改航。 季鳞被送往医院,随机医疗队和医生忙前忙后,搜救队得以暂歇。 “队长,你怎么眼睛湿了?”休息的间隙,罗除夕撞了他一下。 陈肆月看着季鳞出了彩超室,了无大碍。如释重负,庆幸道:“劫后余生。” “这有什么。这么多次劫,我们哪次不是平平安安的?你就把心放肚子里。” 陈肆月捏着鼻梁,夸张地叫起来:“嘤,我今年还没和南南吃饭呢,她还没给我过生日呢…….” 他明显是在模仿刚才驾驶舱内罗除夕的哼哼唧唧。从工作状态中脱身,没有了高高在上的客观从容,陈肆月完全换了个人。 “!!哪有这么矫情啊!”罗除夕张牙舞爪地扑到他身上,陈肆月两秒钟内将他放倒,两人闹了起来,尘土飞扬。 正忙着互相拉踩的时候,罗兰跑了过来,“除夕!”她已经换下了救援服,扎着的马尾很草率又很漂亮。姐弟俩抱在一起,是如此感激彼此安好。 陈肆月慢慢退场,他独自去了二楼科室,季鳞已经走了,他蹲在早已关上的冰冷厚重的检查室门口,一动不动。其实很担心他也很想他,但肆月不敢妄动。 场景太过熟悉,回忆如酒,满上尘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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