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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2 星子爬上来的时候,林子里出现几张疲惫的脸。 风把夜抹平了,它往拉姆河东岸吹,一同吹去母亲的呼唤。 年轻的卑塔族女人,眼泪流得比满天的星子还碎,她有一具娇小的身体,瘦削、孱弱,蜷在阿法族丈夫的怀里,黯得像片影,就在半天前,她还有自己的帐子、儿女、两只褪了毛的野兔,等候归家的男人……等来的却是拿着石斧的米迦人。 高大强壮的米迦族战士,从天而降的巨石一样俯冲下山坡。 她看见了,在他们绘着红白图腾的眼里,她和她的孩子们,也是一窝野兔。 第一把斧子落下来,带着山脊上凉凉的风和幼崽的哭叫。 他们的卑塔族母亲抱着肚子,变成一滩红红花花的液体,裸露的乳房上,只剩下半颗脑袋。 米迦族的人,从不放过一个怀了孕的卑塔族人。 她带着她的孩子在林中飞奔,慌不择路的一群鹅,一个接一个扑下河,她的阿法男人也赶到了,站在河中央,红着野兽一样的眼,一次又一次拉满弓。 一个、两个、三个……都游过来了,她在河岸畔,茫然地在人群中寻找,没有,没有,哪个都不是她的儿。 她的泪都流干了,不断向阿法丈夫告罪:“对不起,对不起,我弄丢了……我们的儿子……” 血气方刚的阿法男子站起来:“走!我们回去!” 被女人的丈夫吼惊得停下:“我们往西走!” 天上的一片云走,月洒下来,苍凉的一把光。 七嘴八舌的声音密林的雀一样响起,不去救他们了吗?不要他们了吗?他们是……你的孩子啊! 男人一言不发,沉默让他有了石头一样的冷硬,紧紧攥着他女人的肩,痛疼令他的妻子抬起头,这个温柔的、无助的卑塔女人,只看了他一眼就懂了,她铁石心肠的阿法族丈夫,在儿子和族人之间,选了一条生路。 “向西走!”他说。 “孩子,我的孩子……”她明亮的眼眸,哭干成两口干涸的井。 “还会有的……”男人的唇抵着女人颤动的眉弓,像承诺,更像发誓,“我一定还你一个儿子!” 月亮蹚过河,滑向山的另一边。 篝火熊熊的光,照在米迦族年轻的男男女女脸上,一张张欢欣笑颜,他们嘴里哼着歌,身子摆啊摆,身边飘满了节庆的酒香。 羽被他们围在中间,享受他们的祝福,那些,唱给英雄的歌。 羽的母父亲自为他倒酒,酒香熏得他醉哄哄。 他的哥哥勇,也向他遥遥举起酒杯。 他是他们的骄傲,第一次狩猎,就带回一个完整漂亮的阿法族男孩。 歌子越唱越热,辣酒钻过喉咙,那些唱情啊爱的歌,化作一对对小手,酥酥麻麻地往肚子上爬上来,羽的母父满面红光地抓起羽已经有了男人样子的手臂,宣布,他的儿子,米迦族的勇士,今天成人了。 哥哥勇带着他,往月光照不到的地方走,羽呼哧呼哧喘着气,搞不懂身上燥热的冲动是为什么,他的哥哥却明白,冲着他笑了。 两兄弟贴着耳朵,滚烫的热气弥漫开来,初夜、交合、很酸、会流血…… 羽难以置信地听着这些字眼,那股瘙痒又漫上来了,慢慢没过脖子,还以他一张红得烫手的脸。 他有些愣,后知后觉地往他的帐子看,太远了,只看到一个朦胧的影。 那里头囚着他掳来的阿法人,羽努力想他的样子,想不起来了,只记得满目洁白的芦花,在眼前飘荡。 那个小小的,身量不足他腰粗的阿法人,如果告诉羽,他就是他今晚的男人,他的第一个阿法丈夫,他还会带他回来吗? 没等他想通,勇以为他羞,在后面搡了他一把:“去吧,过了今晚,你就是我们米迦族真正的男人了。” 勇像块不开花的木头杵在地上。 他的兄长看出他不高兴,问:“你不喜欢他?” 羽摇摇头,谈不上喜欢不喜欢。 勇又说:“不喜欢也去,等你怀上崽,有了孩子,就用不到他了。” 孩子两个字,炸雷一样滚过脊椎,震得羽浑身一颤,身上的酒气,霎时去了一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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