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二 从心 (第2/3页)
的一点鞭痕,再无其他瑕疵。 而现在,短短半月,这把刀在我手里被磨损得惨不忍睹。手指的掐痕、绳索的勒痕、与硬物碰撞的淤痕、被刀刃割开的裂痕……它们交叠覆盖、密密麻麻地盘踞在这具阳刚威武的男性躯体上,唤起我的情欲,让我感觉我还活着。 我仿佛即将溺水而亡者,拼命抓住上天馈赠的那根小小浮木,努力地浮出水面,吸一口生命的气息。 遇到啸影之前,我自认算得上清心寡欲。每旬一次的侍寝,对护刀们而言,是职责、是荣耀,对我则是不得不为之的妥协。绝情心法吞食这具身体的情绪,将之转为对血的饥渴。我不想做以杀人为乐的魔王,便只能用这种法子,安抚内心的这头野兽。 普通侍女无法承受我的暴虐;身强体健的武者,也得两年一换;人类天生贪恋安逸和舒适,没人会喜欢痛苦,哪怕有巨大利益交换。 啸影在颠覆我的认知。他容纳我的狂热、承载我的愤怒。当我掐住他的脖子、剥夺他生存空气时,那双翡翠色的长眸会弥漫出潮湿的水雾,没有恐惧、没有不甘,只有沉沦。 在混浊混乱的视野里,那双眼仿佛在说,没有关系。 黑暗的空间里,这把废刀在发光。肋骨下有什么炸开了,冲击力袭边全身,狠狠撞向我体内的每一块血肉。我钳住他的脚踝,将他拖向角落。 马车剧烈地震颤起来。 离开长醉阁第十三天,我们穿过茂盛的密林,行过险峻的陡地,经过一道又一道迷阵陷阱,来到了巍峨雄岭的脚下。 谷外明明是蝉鸣不休的盛夏,谷内却一如我离开时寂冷清幽。山投下巨大的阴影,遮蔽了那轮烈日。氤氲的雾气附着于草叶、花木甚至瓷器之上,让一切都看不真切。 我踏进这里,犹如迈入梦境。心跳、呼吸、甚至脚步都不觉慢了下来。护刀们悄无声息地退下,候在廊下的侍女鱼贯而入,捧来热水、干巾,熟练轻巧地解下我的外衫。她们步伐轻盈,各司其职地在屋内穿梭,完全无视了如木桩一样杵在那里的黑影。 我走出侧门,感受拂面的霞光和夏风。夏天时,我一般住在浮光阁。这里不大,对于一堡之主来说甚至有些寒酸,但我喜欢,是以一住便近十年。 浮光阁建于湖水之上。夕阳西下时,湖面会洒上粼粼金光,芦苇和蒲草在苍茫的光线里摇曳身姿,美得惊人,又因有河流汇进流出,堡里散养的马儿会来这边漫步吃草。 此时正值日暮时分,树影婆娑,余晖穿行,染红了整片山坡和湖水。天空是明丽的蓝,浮云被镶嵌上金边,飞鸟掠过湖面,引起水波一阵晃动。 上一世不知悲愁的少年时期,我曾纵马在这片草地中奔驰,在午后跳入湖里捉鱼、在闷热的夏夜拿网捕萤。而现在,那只是一个遥远朦胧的梦,飘散在我不真实的记忆中,不可追及。 我返回屋内,摒退侍女,从博古架上拿下一个黑漆小匣,将里面的东西放于掌心细细打量。 这是一颗泪滴状的祖母绿宝石。晶体纯透、颜色浓艳,几乎没有裂隙。其约有四分之一手掌大小,阳绿纯正,溢彩流光。 十三年前,顾飞然在赴五年大比前,将这颗宝石当做生辰礼送给了我。小小少年爱不释手,就连远去九龙城,都偷偷将其随身携带。 十年后,我才知晓这颗宝石是一切的起源。是带来无数杀戮与阴谋、背叛与谎言的“秘境至宝”,是武宗众派为之疯狂的“上古圣物”。 很好笑。人人都想得到它,却不知它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矿石。不。不是不知,就算知道,结果也不会有任何不同。那些不可置信的眼神和不愿接受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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