患得患失 (第2/2页)
房外辱骂我的朋友,一时气愤便将那个出言不逊的狂徒弄晕了,本来我想着脱了他衣服丢到大街上,好让他丢一次脸,没想到脱了衣服才发现那人是个双身,还是个处子……” 原本早该忘记的几句话此时竟是字字如落雷在他耳边炸响,江崇浑身颤抖,一时之间只觉得天地倒错,命运可笑,原来那人一早便已全盘托出,可笑他竟把欺奸当做交颈,把恶意当做情意,拿仇人当做爱人! 当江崇回过神来,才发现自己再一次走进了穆观景的卧房。 他早就知道,陈沁的夫君,如今正春风得意的探花郎,最是喜爱山石文竹摆件,这厅中的器具摆件原来俱是应着别人喜好所设。 八仙桌上半摊着几幅画卷,江崇走过去,将最上面的轻轻展开,画中一条江水于山间奔腾而过,几叶小舟顺流而下,正是那时在春画馆中穆观景买下的一幅山水写意。 右下提,江流千里,水淡云阔。临风回首,此志难夺。落款陆琅。 茫茫江水好似遮在江崇眼前,叫他所视混沌,可偏偏又让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下面几幅丹青,俱是印着陆琅的名章。 江崇不由自嘲,原来都只是他眼盲心瞎。 穆观景今日跟着老夫人到庙中去,直至晚膳后才回了房,他本想着江崇乃是北方口味,吃不惯江南菜式,特意从城外的食肆里找了个北方厨子,做了几样菜带回来,没想到家中却不见江崇人影,将下人和管家找来,俱是一问三不知,就连外院里住着的镖队诸人,也对江崇行踪不甚了解。 “我们镖头?前几天不是让你们请去了么?” “若是找不着人,或许是有急事要处理先行一步了,镖队有一套在外的章程,老大不跟我们一起走也是有的,穆公子有什么事情,若是紧急,我们让各处弟兄们传一声便是。” 穆观景寻人无果,只得回了自己院子,又将管事找来询问。 “江镖头只说他有要事在身,需要出门,小的不敢多问,只得让他去了。” 穆观景皱起眉头:“他就没说自己去哪了?” 管事答:“江镖头什么也没说,不过走之前倒像是生了好大一场气,碗筷都打碎了,许是有人办事不利落惹恼了江镖头。” 穆观景心下诧异,江崇平素为人谨慎小心,绝不会因为下人办事不利这点小事就如此着恼,定是发生了什么,思及此处便不由有些忐忑,问道:“今早伺候江镖头的人是谁?” 早上伺候的家仆生怕被赶出府去,一来便将自己所见所闻全盘托出,穆观景听得江崇与自己府中男娈相谈已是心惊,听到那男孩子把江崇说是侍宠之流,心中更是更是大感不妙。 江崇这么个一本正经的人,哪里受得了跟侍宠相比,想必是为此生气走了,也不知道会如何着恼。 穆观景铁青着脸斥道:“虽说这我院子里规矩松泛,但什么时候侍童也能私自同客人攀谈了,管不牢自己嘴巴的人,这院子里也容不得他。” 散了众人之后他思量再三,终是打点行李熬到天明,禀了家中上人,独骑一马追出城去。 将扬州城远远抛落身后,迎面而来的冷风让穆观景发热的脑袋冷静下来,他一夜想着如何同江崇解释,不曾发觉自己竟变得如此患得患失,什么时候开始,江崇竟在他心中占了如此重的分量。 想到江崇,穆观景不免又有几分忧虑,江扬一代男风盛行,他自小又偏好男色,家中养了几个娈宠亦是寻常,若是江崇在意,便将府中男娈侍妾遣去,又有何不可。 穆观景在这天光朦胧一骑独行的景象里,心中竟生出一种天长地久的企盼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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