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。 黑白琴键上,身穿病号服的少年面容近乎狰狞,修长白皙的手指按在琴键上,以异于常人的速度弹奏,那一串音符急促到仿佛要冲破耳膜。 他的手指恐惧地落下,从第一个音符开始,再也无法停下,越来越快,仿佛预见了什么无法控制的糟糕,悲伤与愤怒夹杂,穿透那些音符,又像是愤怒到了极致,看到轰然倒塌后的景观。 克罗地亚狂想曲。 圣人渴饮鲜血,雏鸟湮灭于灰烬。 城市在解体,战火狂轰滥炸。 谢陨星额角的白色纱布渗出鲜血来,顺着发梢滴下,流过眼睑,在脸上蜿蜒下一道血红痕迹,他像是感觉不到,浑身如泡在冷汗之中,后背浸得湿透,绝望地紧挨着琴键。 言柯的腿如同生了锈,呆在了原地。 那浑厚的琴音如同咆哮,可谢陨星又恢复了平静,那种平静浮在隐忍面孔之上,好似一种哀调,穿过大雨中的土地,在撕心裂肺地倾泻。 他的注意力浑然没有被不速之客打扰,在重复的音符和琴键里,不知疲倦地重复令人麻木的乐潮。 言柯一直看着谢陨星。 直到熹微的光照耀到谢陨星的指尖上,黑白琴键上已然红肿一片,谢陨星的手掌猛的下压,额头砸在琴上,发出重重一声轰鸣,他剧烈地喘气,受够了一般,粗鲁地吞着空气。 他注意到了门外一直站着的外来者。 站了一夜了。 谢陨星的脸从钢琴边抬起,对视上言柯,很快又转了回去,并不质问为什么言柯会闯入他的领地。 谢陨星站起来,朝门外走,视言柯如无物。 言柯站了一夜,双脚已然发麻,在谢陨星与他擦肩而过之时,忽然开口:“你哥哥之前说你想考军校。” 谢陨星的脚步停顿了下。 言柯忽地伸手,箍住了谢陨星的手臂。 谢陨星被抓得难以往外走,额头上还包着纱布,上面的血是他自己失控弄出来的,此刻已经结了痂,愈显面色苍白。 “我一直在想你的动机。”言柯说。 谢陨星一动也不动。 “你费尽心思进入林家,博得林若言的信任,不惜和亓氏反目成仇,我之前问你是不是为了你的父族平反正名,是我想错了。”言柯低下头来,一字一句说,“你不是为了报复亓孟,也不是为了辉煌与荣誉,哪怕是林氏的整个幕京集团,你也根本不在乎。” “你真正感兴趣的东西不是这些,而是北方的那场战争。” 谢陨星的眼皮抬了起来。 “按照你畸形的身体,体检根本过不了,即使你凭借谢氏的旧势力混入其中,一个落魄的谢氏,人人仍可以压你一头,只有林若言可以最大程度又不遗余力地帮助你,甚至让你站上某些高位。”言柯说,“好任你为所欲为。” 谢陨星开口:“你在说什么?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。” “你不该弹这首曲子的。”言柯说。 谢陨星看着言柯的脸庞,神情困惑又茫然。 言柯的声音波澜不惊:“动物有杀戮性,他们在血与火中生存,在硝烟里,与战火为伍,那是人类的动物性,谢陨星,你是为了杀戮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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