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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家里值钱的都被陈冶顺走了,连药盒也没剩下,段南歧不得不出去买药,临走时拿湿毛巾捂在谢陨星的额头上,想让他能好受些。 谢陨星头痛欲裂,隐约间身子变得很轻,像是虚浮在半空,摸不到边,直到大摆钟的撞击震响,谢陨星陡然回了魂,楼顶上站着一个漂亮女人和小孩,孩子五六岁大,而那貌美女子紧紧抓着小孩子的手,及肩黑发并白裙被风吹起,笑有惊心动魄的艳丽。 谢陨星已经比她高很多,甚至再也不用仰头看她,此刻却仍和那五岁小孩一般一屁股跌坐在地上,茫然道:“妈妈。” 那一跤摔得太猛,以至于膝盖浮起一道淤青,人类幼崽语带哭腔,年轻的母亲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小事,将小孩子的手指放在柔软的皮毛上,温热顺着掌心蔓延而出,谢澜紧盯着他的眼睛,说:“喜欢吗?” 那窝雏鸟幼崽缩在巢里,尚未丰韵的羽毛也软软地摩挲着指心,只有五岁的小谢陨星点了点头,大谢陨星狼狈地靠坐在边上,麻木着张脸,听到那句即便过了十几年仍然无法忘记的话:“现在,把他们扔下去。” 谢陨星缓缓仰起头,得以看清谢澜的神情,她在笑,眸底含泪,声音是不容置喙的权威:“陨星。” 只有一段笼罩在眼前的血雾与白,纯洁无暇的是母亲的眼泪,和深渊连接在一起,谢陨星的呼吸像被摄住了,恐惧地大扑上去:“妈妈——” 可是来不及了,那五只雏鸟在半空震散开,飞速朝地面摔去,四只在经历了无谓挣扎之后,成为一滩血泥。 除了其中的一只。 尚未发育的翅膀挣破筋肉,带着血淋漓拨出,黑不见底的楼阁之下,它那四只兄弟姊妹的骸骨,躺在永无宁日的黑暗中。 年幼的孩子紧靠着母亲的臂膀,被把控住的手无力地滑了下去,他却被母亲温柔地揽住了,母亲捧着他渐渐灰败的脸孔,对向高处的太阳,一只刚学会飞的雏鸟,正摇摇晃晃地,飞向永不堕落的光明,羽毛被灼烫的光芒刺得像要融化。 “陨星,你看,你已经学会飞了。” 钟楼敲响之际,谢陨星低下的头颅动了动,陷在暗处的脸色阴冷一片,他木讷地想,明明已经被你摔死了,为什么还会飞。 谢陨星就被惊呼声包围,声音越来越响,好似无数钟声涌来,震得他头痛欲裂,刺目的金色,尖叫声太长,意识模糊间他好似看见了幼时的亓孟,倒在苍白的瓷砖上,肩上汩汩冒血,即使那样,少年的神情却依旧高傲,好似之前在说的那句,你跪不跪我。 谢陨星木然抬头,和镜中十一二岁的男孩对视,手里尖刀一滴滴流着血,堕入瞳孔之中,他听见自己波澜不惊的语调。 “这一刀送你,主人。” 段南歧开门进来,就听到惨叫声,手里拎着的袋子洒了一地,匆匆推门进去,谢陨星蜷缩在被子里,身体抽搐,泛白的手指抓着玩偶,发出一阵阵凄厉的惨叫:“妈妈,我好疼,别打了,我好疼啊,为什么我不能,这是你教我的。” 段南歧摇晃谢陨星,谢陨星被摇醒了,脸颊上全是未干涸的泪痕,惊慌失措地缩在被子里发抖。 段南歧搂着谢陨星,隔着被子将谢陨星一把抱住了,底下的一团显然还惊吓不已,牙齿打颤声格外清晰,段南歧轻拍着谢陨星的后背,低声道:“没事了,别怕,都过去了。” 谢陨星整个趴在他胸前,被手臂密不透风地揽住,身体还在抽搐阵阵发冷,在这样温暖的怀抱里,慢慢恢复了意识,红肿的眼睛朦朦胧胧睁开了,流着眼泪重复:“妈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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