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(第1/3页)
即便是白日很长的夏季,凌晨四点半,天也不过蒙亮。 乔南镜一路跟着费忱,见他在一处吊挂着裸灯泡的光亮里坐下了,左右看看,除了他们两,路上基本没人,只有远处有穿着背心的清洁工在扫地,背心荧光黄,望去像是一团忽上忽下的满月。 这不是个早餐摊,煎炒蒸煮炸都有,油烟呛人,但也有股厚墩墩的香气,不大几张桌子,散坐了几个食客,斜挂的薄木板小招牌上有歪扭两个字,乔南镜用力辨认,才认出写的是“夜宵”。 他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说不清的脱力与孤独,无声地动了动嘴唇,隔了半臂距离松松挨到费忱边上,抽了张桌上的纸一抹,在被油垢包了层浆的塑料凳上也坐下。 费忱没有搭理他,对走过来的中年老板娘比了个手势,她点点头,又看向乔南镜,乔南镜到处瞟遍,没有任何菜单,只好揪着自己衣服下摆道:“我、我要跟他一样的。” 她不大的眼睛笑眯成了一道弯,很快返身拿来了四客小笼,竹笼屉很高叠着,还有两大碗非常细的面。乔南镜傻了眼,这些东西除以二,就是费忱点的,也是自己得吃下去的;可别说加上两客小笼馒头,单是那面,碗径差不多有一个11寸pad那么长,他就吃不完。 皇帝来了这儿都会自动明白浪费可耻,乔南镜脸皮薄,费忱自顾自在吃,他蹭着鞋后跟,慢慢腾腾挪过去,对那老板娘说:“阿姨,我吃不完……” 她笑着比了几个手势 ,乔南镜盯着翻飞的手指,懵懵地摇摇头,边上本来伛着身炒面的老板也加入进来,四只老浸在水里洗东西的手,大夏天也泛白泛皱。 费忱放下筷子,拧着眉毛道:“她说,猜到你吃不完,吃不了留桌上,他们当早饭。” 小笼一客有十个,吃到第七个,乔南镜就放下了筷子,支着手肘看费忱。 费忱眼皮不掀,面吃完,小笼一口一个,解决得很快。这样看了会儿,他可能就也嫌无聊,把剩下三个小馒头拿筷子切牛排一样穿膛拨分成很小的块,一点点放进嘴里细嚼,一看就知道是饱了在硬塞。 胃口也跟鸟一样。 吃完费忱站起来就走,老板娘他们也没有表示,乔南镜偷摸往费忱那个碗底下压了两张百元钞,赶上他。才走了几步,乔南镜肩上就给人拍了拍,转过身去,店主先递还他一张,又展着把散钞,一张张数给乔南镜,外加两个硬币。 92元。 他只动了一客小笼,8块差不多就是一屉小馒头的钱,老板好像只打算收这个。 乔南镜正准备张口说不要,费忱微俯下身,贴着他耳朵冷声道:“收起你居高临下的泛滥善心,他们日子过得好得很。” 呼在皮肤上的气暖呼呼的,还有点儿湿、痒,很细的薄荷味道,好像是他的牙膏。可都吃过饭了,怎么还会有牙膏冷淡的气味呢?可能只是想象。 乔南镜收回钱,背着手拉开书包的拉链,一股脑塞进去,走远了点才低声嚅嚅:“我没有想给他们,你是好人,不能跟那些流氓一样……吃饭不付钱。” 刚刚他才想明白,老板和老板娘是聋哑人,做生意大概是会读唇语的,所以不在他们面前说。 头顶传来两声冰凉的哼笑。 乔南镜抬起眼,和他不带情绪的视线正巧相碰。 “最后一次提醒你,再不滚,不要怪我手狠。” * “乔乔,昨天晚上怎么没回家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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