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2、子夜 (第3/3页)
在述说别人的遭遇,但那一瞬,褚江宁脑袋里炸开了雷。 “我十三岁那年,还是贫困山沟里的初中生,可发育的比同龄人要早。有官员到我们中学视察,校长把我和几个高年级女生选为学生代表,去招待所欢迎那些人。可我们哪里知道,那些人面兽心的王八蛋,满嘴仁义道德,一肚子……男盗女娼!” 她咬着牙流着泪,把自己心底那道最深、最硬的伤疤,无情撕开:“所有受害人里,只有我站出来举报了他们……一次又一次的调查问话、回忆过程,我那时觉得自己比死还难受。可我豁出去换来的,叫嫖宿幼女罪,呵呵……一个嫖字,已经给我们脑袋上贴牢了不良标签!你以为我奶奶怎么死的?” 她直勾勾地瞪着她,星光碎落的眼底,写满了凄凉:“气死的。我那衣冠禽兽的父母,做梦都想生儿子,可偏偏只有我这个女儿。他们说我丢了先人的脸,问我为什么不去死?然后转头,就去学校大哭大闹,要什么处女膜修复费,哈哈哈哈……于是全校同学都知道了,他们倒好,拿了钱逃之夭夭,留下我孤零零一个人,去面对全世界的白眼。” 褚江宁紧闭双眼,泪水滂沱:“不是你的错,是那些王八蛋该死,对不起……” 他从前就知道她心里藏着秘密,他以为,是什么难以忘怀的旧爱,或者割舍不下的情人。哪想得到,是这样锥心刺骨的伤痛。 杜伯炎夫妇做事毫无痕迹,他什么线索也没找到。这个瞬间,褚江宁恨自己无能,如果提前知道些什么,他刚才绝不会说那么冷漠的话。 他以为自己能手眼通天,有本事颠倒黑白,可此时,除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,他什么也帮不到她。 桃夭哭着哭着,又笑起来:“你不是问过我,谁给我起的这名字吗?其实俞老师,给我写了好多个清丽脱俗的新名字,可我执意要这个。什么桃之夭夭,宜家宜室,呵呵……我只是要时刻提醒我自己,逃之夭夭,不配为人!” 男人喉头哽住,干咳半天才说:“我们不想那些了,好不好?过去的,就都过去吧。往后就算凄风苦雨,我也跟你一起。” “不介意吗?” “人生有些事情,尤其是童年的一些经历,是自己不能左右的。我心疼你。” 桃夭没有追问为什么,谁都有儿时阴霾,不重要了。重要的是,过好现在和将来。 午夜三点的室温,骤然降落,他们谁都没力气下床去拿空调遥控,于是裹着被子,靠在一起说话。 “褚江宁,我知道你对我好。可是,我这个人没有心的……连亲情温暖都没体验过,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报你对我的体贴。俞老师他们,的确对我有养育之恩,可我心里明白,利益的成分其实占大部分。传授我茶艺的梁老先生说过,他肯收我为关门弟子,只因为我是这行的天才,别人几十年才能掌握的东西,我不到十年就能出师。 我的确感激贵人的栽培,可我始终清楚,自己只不过是云楼的一个装饰。这几年啊,有的是人老心不老的大领导,或想春风暗度、或者要丧偶再婚,诱惑总是目不暇接。不管对他们那些,还是你们这群,我都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——我受过的苦熬过的痛,就是为了跨越阶级,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,得意忘形吗? 我把自己从濒死边缘拯救出来,一次又一次地在抑郁症里挣扎,只是要走到伤害我的那群人里,随波逐流,然后沾沾自喜到处炫耀吗? 什么人间富贵花,我不想。我就是要做草,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。” “好,那我陪你风吹雨打……” 桃夭思维清醒许多:“你不要许诺,我不会领情的。这次小茉的事,你如果肯出手,算我欠你的人情,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,我刚才说话太激动……” 她能接触到的人里,又不是只有褚江宁一个,总归都是求人,求谁都一样。 褚江宁异常坚定:“交给我。” 桃夭没说话,靠在他肩上,乏力地合上眼。但愿这次,不是噩梦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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