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一章 (第3/4页)
一把将他抱起,在狭窄阴暗的草棚里转圈,“寒臣!我找到你爹了!他、他竟然是南宫家的家主!” 况寒臣虽然年幼,但也听说过北麓游氏、东苏林氏、昆南南宫。 爹家世如此显赫,这下,他们的日子应该好过了吧? 结果次日,鹂娘归家掩面大哭。 况寒臣问她怎么了,她一语不发,还是他自己去城里打听,才晓得南宫允早已娶妻,妻子是世家贵女,两人伉俪情深恩爱有加,年初嫡子南宫轩生辰,流水席都庆办了一个月。 鹂娘想去找南宫允说清楚,却被南宫允叫人一顿好打。 许是伤了脑子,此后,鹂娘疯了。 况寒臣再也没见过温柔秀婉的母亲。 她整日在南宫大宅外徘徊,神神叨叨,嘴里要么哼着“双凤新声,定情永为好”的小调,要么就掏出玉笛,吹奏,声声悲切。她自始至终,都相信南宫允没有骗她,相信他会与她们母子团聚。 况寒臣小小年纪,不得不四处谋生赚取灵石,还要费心劳神照顾他的疯娘。他在市井中摸爬滚打,渐渐学会了见人说人话,见鬼说鬼话。 直到半个月后,况寒臣站在街边,亲眼目睹几个家奴将她娘给拖进了南宫家宅。 他们给她灌下跗骨剧毒,一卷草席,扔回草棚。 况寒臣永远都忘不了那一日。 天空就像无念宫上永不消散的阴云,沉沉的,闷闷的,像是要落下暴雨。 他颤抖着拉开草席,猛地看见了鹂娘扭曲的脸、凹陷的颧骨,还有几乎脱眶而出布满血丝的眼球。 中了跗骨毒,不会立刻死去,鹂娘犹有呼吸。 她颤巍巍伸出如枯槁的手,“寒臣……” “娘?娘?你怎么了?” 况寒臣虽然害怕,但还是想握住她的手。 可鹂娘却突然暴起,干枯乌黑的五指一把拽紧了他的衣襟,往下拉扯。她对着他流出两行血泪,大声嘶喊:“看见了吗?你看见我的下场了吗?痴心错付,我这一辈子……换来的究竟是什么啊!” 她爱了南宫允一辈子,傻傻地信了他一辈子,直到那碗跗骨毒,才让她从梦境里清醒。 况寒臣从来没看见过娘这幅模样。 像……鬼。 他跌坐在地,恐惧极了。 鹂娘望着儿子惨白的脸色,心头生出无限懊悔。今年……他六岁?七岁?几岁来着?她的人生全被南宫允占据,前半生沉浸在他编织的美梦里,后半生被噩梦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,竟然忽略了亲生儿子。 可现在后悔也没有用。 她快死了。 “寒臣……”鹂娘用力地攥着他衣襟狠狠摇晃,一字字、一字字地告诫他,眼泪和着血往下流,“娘这辈子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了……你、你听娘一句话,这辈子,永远不要相信别人!不管那个人是谁……都不要相信!你听见没有?” “听见了。”况寒臣吓得发抖,他伸出手,慌乱地想将她吐出来的血拢回去,“娘,你别说话了!我去给你拿丹药!这些天,我骗了好多丹药!都给你吃!” “骗得好!骗得太好了!”鹂娘嘴里的血夹杂着内脏碎块不住地往外涌,好似癫狂丧失理智,又哭又笑,“哪怕你骗尽天下人,也千万……千万不要再被别人骗!否则,就是娘这样的下场……你看见了吗?就是娘这样的下场!” 她还想说什么,跗骨毒发作,喉咙里只能发出“嗬嗬”的嘶吼。 鹂娘终究无力地松开手指,垂下手臂。 她死的时候,嘴巴张开,眼睛大大睁瞪,像是在控诉这一生的悲惨与不甘。 况寒臣在她尸体前跪了整整三天,脑里想了很多事。 有的想明白了,有的想不明白。 他将鹂娘的尸身埋在草棚下,没过多久,就被南宫允找到。 南宫允被南宫家的下人拥簇着,一起挤进逼仄阴暗的草棚。南宫允并不知道,他足下站立三尺的地方,埋着被毒死的鹂娘。 一个下人将况寒臣粗暴扯了过来,摁跪在南宫允面前。 “家主,他就是况寒臣,你看要不要把他改回南宫……” “不必!”南宫允打断下人的解释,居高临下瞥过他的脸,带着一丝厌恶,“把他当家生奴才养着吧。” 他一时风流,和倚楼卖笑的乐修整了个孽种出来,是他人生中的奇耻大辱,怎么可能让这个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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